第(3/3)页 无影金梭自袖底探出躺卧中谷大娘手心,去势有如电闪,直切风逍遥左耳。 昔日的天下第一兵煊赫当时,久仰大名的风中捉刀自是谨慎以对,百忙中缩头、甩肩、大仰身,猿臂抡转——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,壶底日月恰恰封住金梭来路。 中谷大娘明眸微眯,左手轻荡,又是一柄无影金梭滑落入掌,皓腕一翻,便即攻向风逍遥下腹要害。 这一刺出手更是阴毒,此刻风逍遥身子方才绷直,适值新力未生,旧力已竭之际,中谷大娘只当这第二招已可将他送终。 岂料金梭尚未沾上风逍遥衣衫,茹琳先觉痛楚,接着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倒飞出去。 原来风逍遥仰身之余,绷足提起,使记关山飞渡即往中谷大娘小腹踢去,这一腿刚中有柔,阳劲蕴蓄阴劲,着实厉害。 也是他心存留情,体谅女性体质,临发之际改踢为踹,只将中谷大娘蹬开了事。 一朝得势攻守易位,风逍遥撇足抢步,形拟酒中八仙,旋争膝撞醉还真,如箭离弦后发先至靠了茹琳个满怀。 方才聚拢的真气生生被撞散,中谷大娘手足顿起无力之感,反击节奏又被打断。 两条人影一触即分,换气飞快的风逍遥五指开张探爪前伸,后招欲发——韩湘子·擒腕擎胸醉吹箫。 就在此时,忽来刀光一现,厉斩横过封锁门户,平平挥出以攻代守,扫向风逍遥脖颈。 一旁观战的苗兵们,方才见到己方军长迭遇险招,屡破险招,已是又惊又喜,悚然动容,此刻更不禁为之惊呼出声。 斗然间,风逍遥胸前突有一道乌芒飞出,不偏不倚抵住横斫刀锋。 风逍遥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,拔出了腰畔捕风,当胸一拦弯月扣命。 更甚者,他左手一振,沾满银丝的酒葫芦霎时洗尽铅华蜕变焕新。 细如牛芒般的尖针倒射而出,辉映着一片烂银般的光芒。 壶对日月,刀转乾坤。 岁无偿旋刀戟张,弧月似的气芒四顾逸散,劈落漫天飞针。 彼时风逍遥已然轻描淡写回到自家阵营前头去了。 一番攻势交锋换过,两相遥遥对峙。铁军卫固然精锐,地门群僧结成棍阵御守的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,一时间难分胜负。 “多面战场,胜负难断,”心眼圆融照见平衡诸象,缺舟一帆渡神色淡定依旧,冷静分剖情势,“哪方率先结束战斗,谁就将得到战争天平的倾斜。” “你真的有在认真招架吗?”上官鸿信用一种十分嫌弃的口吻反问,“这句话,是随口回应,还是深思熟虑的算计?” “愿闻其详。”缺舟一帆渡不耻下问。 “在缺少钟声支持的情况下选择多方开战,当真是明智之举吗?”雁王道,“还是你们当真自大到认为调离四大天护的地门防线依旧密不透风?” 一语惊心恍若惊雷炸响,同一时间,轻装简行的苍越孤鸣亲率小股精锐已然踏入光明殿。 时逢夤夜,殿中烛火光明,袅袅飘来浓烈的檀香。 大殿里,正中悬吊着一盏玻璃长明灯,十分显目。厅堂虽大,祭坛占去大半。 祭坛系白玉石砌成,上挂一方浮刻匾额,镌铭“光明殿”三字。 祭坛上供着一尊金身如来,罩着神龛,正拈花微笑,妙相庄严。 莲花座前。三排香烛大放光明,祭坛上下一派香烟缭绕。离祭坛三尺光景,摆着数只蒲团。 指掐令诀交感思能,有赖手捧罗盘的步天踪凝神测算寻龙点穴,苍越孤鸣很快便发现此地洞天—— “无垢之间。”面沉如水的缺舟一帆渡一字一顿道。 话中所指,是地门的起源,更是光明殿的终点。 走进此地,照眼即是一片浮光掠影,如鉴分明,宛如一个偌大的冰窟,由无数晶棱交错垒成。 无数冰面墙壁构筑成数不清的镜面,反照出观者模样,层层叠叠,好比一个天然的迷宫,置身其中,令人无法分清方向。 又是几步转过,豁然开朗,但见一道身影遗世独立,手持天人背负慧剑。骤见佛者形象,尽管早有预料,苍越孤鸣还是不由为之风采所慑。 “阁下是?” “在下——”大智慧缓缓转过身来,“缺舟一帆渡!” 无水汪洋·尚贤宫 “无论是皇甫霜刃,抑或荻花题叶,在这世上,只有一人能让他甘心鞠躬尽瘁……”雁王话没有说尽,因为答案呼之欲出。 “苗王,或者该说——”缺舟一帆渡判断,“苍越孤鸣。” “现在,他是你的了。”上官鸿信道,“他要效忠苍越孤鸣,那你就给他苍越孤鸣。” 这是雁王引导大智慧得出的结论。 缺舟一帆渡暗自提高警惕:“你的目的?” “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说了。”上官鸿信目光灼灼,凝视缺舟,“现在,你的选择?”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选择。 一旦让承接千载根基的叛天族肉身走上台前主持地门,那这大道在缺舟看来也没有证明的必要了。 此身所存之意义从不是证道,而是卫道。 两权相害取其轻,相较于放开一体两面制约带来的后果,缺舟一帆渡能做的决定只有一个…… 远在苗疆,一桩危险消息,以一种野火燎原般的速度在有心人圈子中蔓延开来。 而那搅弄风云之人,现今就立在崖上,一袭玄缎长裙凭风当立,美眸冷艳,静静俯瞰着脚下众生芸芸。 “好一个‘秦失其鹿,天下共逐’,”温润男声发自背后,一名银装蓝衫道者登上崖岸,“一言乱武倾神州,凰后果真无愧九算之名。” “呵!”凰后轻笑一声,自嘲开口,“如此说来,那受人驱使的我是否该称他一声钜子呢?”